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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人生信件
作者:AAA
<恭喜你!你被選為交換人生的對象了!>
某個假日的下午,我檢查著電子郵件發現了寫著這個標題的信件。
發信人是個陌生的地址。我也想不出我認識的人有誰會寄這種信給我。
是惡作劇嗎,也有可能是垃圾郵件。既然沒有夾帶檔案不會有中毒的風險,我就姑且看一下好了。
<恭喜你!你被選為交換人生的對象了!>
<點擊下方的連結後,將視為您同意交換彼此的人生,系統將自動為你們進行交換>
…信件最後確實有條奇怪的連結。不過交換人生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認為現今的技術有辦法實踐。是創新的廣告嗎?還是說點開連結後藏有病毒?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這個廣告就成功了,我相當好奇它到底想宣傳什麼。
如果是後者的話,我電腦所安裝的防毒軟體會把它給擋下來吧。最後我沒加多想地點開了連結。
螢幕跑出了新視窗,連結到了某個網頁。
<井上龍彥 先生 同意了交換>
<系統將於5秒後進行交換>
無機質的白色背景上面,只寫了這幾行字。
不,等等。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面。為什麼他們會知道──
「哇…!」
突然間我被光芒所包覆。刺眼的光芒讓我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
但不光是眼前一片光亮而已。撼動地表的重低音使我耳鳴,平衡感覺也像正坐著雲霄飛車一樣被打亂。
身體全身非常痛。那種痛就好像感冒時頭痛欲裂的痛的全身版。我的意識逐漸離我遠去──
──當我回過神時,眼晴的景色跟剛才的電腦桌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牆壁,現在貼滿了粉紅色的壁紙。
原本有些散亂的房間,現在收拾地整整齊齊地。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禁發出聲音,但我發現到一件事。從我嘴巴所發出的聲音非常的奇怪,聲音異常地高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光是聲音不太對勁,全身的感覺也充滿了不對勁。感覺變敏銳了,或是應該說感覺變敏感了,總之我感覺到穿在我身上的衣服跟以前的感覺不太一樣。
我低頭看去,衣服也跟剛才有點不一樣了──
此時,桌上的智慧型手機發出震動。螢幕出現了有新郵件的通知。
我急忙輸入密碼檢查著新郵件。
等等,有哪裡不對勁。沒錯,問題在於這只智慧型手機。不管是機型還是外殼都不是我常用的那台。
但我又為什麼會知道這台手機的密碼?這個疑問在我看到信件內容後被拋到九霄雲外。
<已成功交換了雙方的人生>
交換人生,剛才我點開的郵件也這麼寫著。難道那個──
「是真的…嗎?」
難道我真的和某個人交換了人生了嗎?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我現在的情況。
為了得到更多的資訊,我繼續讀著信件內容。
<已成功交換了雙方的人生>
<伊麗莎 小姐,我們已達成您的請求,完成了妳與『任意日本男性』的人生交換>
<因此伊麗莎 小姐,您現在的過去、現在、未來將會被暫定為伊麗莎 小姐,且身為日本男性的記憶會在完全認可本次的人生交換後,完全失去>
伊麗莎──當我看到這個名字時,意識到這是我的名字。不對,是因為什麼東西讓我有了這個意識。
「伊麗莎…不,不對!我的名字才不是這個!我是日本人而且還是個男的!」
我彷彿是要說給我自己聽一般大喊出來。但是其他的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我真正的名字是──!」
我想不起來。就好像伊麗莎原本就是我的名字一樣,我想不出其他這個名字以外的答案。
我對此感到絕望,為了找尋回到原本身體的線索,我繼續讀下去。
<如果交換還為暫定的情況,經過雙方同意能夠解除本次交換。因此文末附上對方日本男性的信箱。>
線索不是很簡單地找到了嗎。也就是說只要聯絡文末的地址,要求交換對象-原本的我解除交換就行了。
我繼續把文章讀完。
<還有為了促使交換人生的雙方積極認可本次的交換,些微改變了雙方的嗜好,當意識到『自己為自己』時會產生出強烈的幸福感。只要交換沒有解除這效果變為永久性的。如果考慮解除的使用者還請留意。>
…文章到此結束,下面覆著信箱地址。話說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認為自己是伊麗莎的話便會感覺到幸福感…?」
當我說出來的瞬間,我突然理解了文章的含意。
「啊…」
即便是問句,剛才腦中閃過的「自己是伊麗莎」這句話,使得身體內部──特別是下腹附近有什麼暖暖的東西湧現,使我不禁叫出聲來。
「不對…!我才不是伊麗莎…!絕對不是!」
我要回去我原本的身體!我堅持著信念強硬抗拒這幸福感。
「絕對…不是…」
我反覆唸著,同時寫了封信寄給了文末的地址。
我想要回到原本的身體,希望能解除本次的交換,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碰上面。信中如此寫著。
我明明一直以來都是用電腦寫信的,但身體卻記得如何用手機寫信一樣,流暢地打著信件。
――一直都是這樣寫的――我的腦海裡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才不是這樣!我從來都沒用手機寫過信…!」
我話還沒說完,腦海中便浮現了畫面。那是平常用手機寫信的自己――
於陌生的海外向擔心自己生活艱辛的媽媽回信的記憶。在日本交到朋友,聊天聊到忘記時間的記憶――記憶的片段就好像無可取代的幸福圍繞的我。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是我的記憶!」
自己得要把這些給全盤否定。不過為了回到原本的身體,要把這些幸福全數否定還真是有些痛苦。
如此內心不停交戰之後終於發出了信件。而此時天光也昏暗了下來。
現在不管做什麼都令我感到戒慎恐懼。光是打封郵件就那樣了。做了其他事情會發生什麼事還不知道。
但身體卻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彷彿嘲笑著如此想著的自己。
吃飯還是要吃的,我來到冰箱取出了看似最保險的,果凍狀機能食品。
我握住蓋子稍微使力。但完全打不開。這身體還真沒力。我嘗試了好幾次,終於在把手弄痛之下終於打開了。
「我竟然變得這麼沒力氣…」
我重新看了看自己的手,這纖手就好像沒握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般,有著如白瓷般光滑、無毛的肌膚。一想到這就是自己現在的身體,心理不禁砰砰跳起來。
我嘴巴含上開口,吸著內容物。嚥下果凍之時的喉嚨感覺鮮明的令人生厭。
能感覺到果凍通過食道進入胃裡。我到現在才發現,我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憑藉著自己的意念進食,以延續名為伊麗莎的少女的性命,這是不是在否定自己想回到原本身體的行為呢。
<逼!逼!>
「嗚啊!」
手機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我不小心叫出聲來。
「回信了!」
是回覆我要求的信件。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信了。
我壓抑住躁動,急忙點開了信件。
<我收到伊麗莎小姐的信了。我接受妳的提議,就讓我們找個地方碰面吧。>
<不過我是期望人生交換能永遠固定下來的,所以解除並非我的本意。因此請讓我提出幾個條件來作交換>
<當我確認妳達成了條件後,我會把地點告訴妳>
看來對方不怎麼願意啊。不過這倒也是,比起隨便點開連結的我,對方是期望交換才選擇的。
<1:好好洗個澡。並把照片傳給我。>
──他在想什麼啊。確實正值妙齡的女孩子不洗澡是不行的呢。
不過如果不達成這個先決條件,後面的事也不用談了。因此我決定去洗澡。
我進到了浴室,眼前擺著鏡子,這是我交換過後第一次看鏡子。
「這就是…現在的我…?」
透過窺視片斷的記憶我隱約有猜到了,名為伊麗莎的少女似乎是個留學生。
大概是出生於歐洲吧。留著日本人不刻意染就見不到的金色及腰長髮,長著端正的五官與藍眼睛。
傲挺的雙峰把T恤給撐得相當顯眼。我還沒看過幾個人的胸部能長成這麼大呢。
腦海中閃過了無數被人用著好奇眼光看著胸部的記憶,但我選擇無視。因為我知道重視它們也無法改變現狀。
我脫下T恤、褪下褲子。鏡子中映照著一位穿著女性內衣的少女。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鏡子中絕對不會映照出這副模樣,我不禁屏氣凝神看著鏡中的倒影。而且眼前少女的身體正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我隔著內褲輕撫著下體。那裡已沒有了以往的凹凸,取而代之的是每當觸摸這身體的那裡時,都會有的平坦小丘觸感。
「果然…我現在是個女孩子啊…」
在我確認又猶豫了一陣之後,決定把內衣一口氣都脫了下來。可能是身體的慣習,脫下來並沒有花相當多時間。
我進到浴缸,用蓮蓬頭沖著頭。明明是件在通常不過的事情,只不過換了個身體,皮膚對於一滴水珠都有著敏銳的處感。
是因為平時有在刮毛,還是原本就是不容易長毛的體質,我淋著浴洗刷著身體感受著肌膚光滑的觸感。
還有那一摸上便緊緊把手吸附著的豐滿胸部。
…感覺再摸下去的話精神都要開始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了。我改開始在頭髮上搓起泡沫。
「頭髮好長啊…」
沒有男生會留到這麼長的。就算是女生留到這麼長的也算是極少數。
如果要輕柔洗刷全部頭髮的話,肯定要花上許多時間。但我還是很有耐心地洗著頭髮──
「啊──」
怎麼辦,好想上廁所。由於是衛浴分離的關係,想上廁所不離開浴室不行。
但是我還在洗頭,可不能就這麼跑了出去。當我猶豫不定時尿意也越來越強烈。
──說起來女生的膀胱好像比男生還要小,尿道與性器也比男生短的樣子?
「啊啊…啊啊──!」
我沒辦法像男性的時候那樣憋這麼久,當場尿了出來。
從下體的峽谷中流出琥珀色的液體。勁頭比起男生時還要來得小,形容成漏了出來也相當貼切。
「唉──沒有憋住…」
上次尿濕褲子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我記得是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吧──不對,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幸好我現在是在浴室,我用蓮蓬頭輕柔地沖洗著周圍,同時連同性器官也一起沖洗。
「嗯…」
刺激比想像中還來的強烈,我不禁發出聲音。我忍耐著幾秒鐘讓水花沖洗去汙穢。
接著我在毛巾上用肥皂搓起泡沫在身體上擦拭著。身體比以往的還要敏感,即使不透過鏡子,光是通過感覺便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起伏。
纖纖的長腳配上彈性有緻的屁股,纖細的腰圍與巨乳,不,應該還要大上一個尺寸才是。
手腕細緻有彈性,身上也沒有一根雜毛。
泡泡覆滿身體的感覺,與鏡子中模糊映照著的頂級女體足以驅動我的色慾。
「…只有一下下的話…」
我為自己編著藉口,坐在椅子上,學著以前在雜誌上看過的姿勢,右手往下體身去。輕柔地來回撫弄。
跟用蓮蓬頭直接沖洗的感覺一樣的觸感於下腹部再度回生。但是還不夠。這無法滿足我的色慾,反而讓我的下體更加的難耐。
「還要…」
我把剛才的話拋於腦後,就像在沙漠中找水喝一樣,緊緊抓著歡愉不放手。我催動著右手加快速度,左手開始撫慰起挺立的乳頭。
「啊,咿咿!」
從嘴巴流漏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的內部漸漸有什麼東西開始湧上。
明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但我卻停不下我的手。隨後最悲劇的事情發生了。
「啊──!?」
歡愉的過程中椅子向後方倒去。倒下去的衝擊,讓我的指尖狠狠地貼住乳頭與小荳。
「――――!」
逐漸積累的歡愉一口氣直升上竄,就好像要把神經燒斷般直往腦隨一直線衝去。
我跌到在地,撞到頭的疼痛與快感重和,使我發出叫不成聲。
我維持著倒在地上的姿勢,恢復著高潮的餘韻所帶來的身體癱軟,但皮膚直接接觸空氣使得身體發冷,我便草草地沖了個身子泡進了浴缸。
是因為頭腦清醒了還是剛才撞到頭的關係,也有可能是我只想要逃避現實,我不小心說出「胸部還能浮在水上啊…」後便沉默了下來。
我泡在浴缸中等身子回暖,之後便回到更衣間。濕濕的頭髮還真是討人厭的重。
說來好像要傳照片回去的啊,我對著鏡子拍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我把照片附在信件裡後便寄了出去。於等待回信的這段期間準備隨便找個睡衣來穿。
我用毛巾擦拭著身體邊考慮著,才剛離開更衣室便收到回信了。
<第一個條件達成。下一個條件是>
<2:決定好外出穿的衣服。服裝有以下條件──>
看到之後的條件後我還想我是不是看錯了。──請穿著能夠顯示自己身體線條的服裝。合格與否由我通過照片來判斷。
這什麼條件啊。我是大概知道他想要求什麼,但是完全搞不懂他這麼要求的意圖。
「也只能做了嗎」
為了回到原本的身體,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多想找著做比較好。
我回到房間確認著衣櫃。出乎預料多的衣服被整齊地收納在其中,而且還飄散著女生特有的芳香。
服裝的種類也相當多樣,從街上常看到的款式到奇形異色的都有,她是想要開服裝店嗎。
先大致翻找看看有沒有適當的衣服吧。在找了幾件出來後,我找到了件我很中意的衣服。
「這件是――」
我手上這件是帶有些日式的連身裙。我記得這是我來日留學後和第一次交到的朋友一起買的──
「不對!…不過,這設計還真不錯啊…」
我否定著不屬於我的記憶,但這衣服本身還真不壞。先試試看這件吧。
我明明是第一次穿連身裙,卻相當地熟練。身體自然地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看著穿衣鏡。和剛才在更衣間時風格截然不同,現在西日式絕妙的組合在一起,一位相當秀麗的女性站立在我的眼前。
我有段時間無法把我的眼光從她身上移開。我呆看了一陣,想起我該什麼,對著鏡子拍了照。
然後送了出去,這不是我在自誇,但是我覺得這一定能合格的。如此的美人我還沒見過幾次呢。
沒過多久便回傳了信件。我打開看著內容。
<不合格。妳沒有弄清條件的意圖>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為什麼不行?
不行的原因有寫在內容中。但是問題就來了。
意圖是指什麼?──我到現在才第一次發現根本的問題。
──對方現在是個男的。我藉由我自身原本的意識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身體──」
不管什麼時代男性的思考都沒有改變。簡而言之就是要露出度高的衣服。
我對於因為設計不錯而選擇這件衣服的自己感到羞愧,並對於自己依照著女性的視野來挑選衣服感到恐懼。在我不知不覺中有什麼東西產生著變化。
正因如此我現在反而要證明自己還保有男生的觀點,我再次來到衣櫃前。
但是這回卻沒有我中意的衣服。每件都相當平凡無奇。
──再想想,一定有的──
我努力回想著自己原本的記憶。對了。不是有那個的嗎──
<第二個條件達成。接下來是最後的條件。>
「太好了…!」
果然如我所料,這件衣服對方肯定中意的。但我沒想到得要輪到這件衣服出場才行。
信件末尾寫著最後的條件。內容相當的簡單。
<3:為了等會碰面,請拍攝一部影片描述自己的名字與身體的特徵。內容請詳細到能夠特定對象為止>
簡單是簡單,做起來卻是相當的困難。
我屏息一會。但事情不容我說不。為了達成條件,該做的只有一件事。
「──要我承認自己現在是誰的意思嗎!?」
沒錯,說是要我講述自己是誰、自己的身體外貌、好特定哪個是我的這個條件,毫無疑問的是在誆騙我。
「嗚~~──!」
我咬牙切齒。為了回到自己原本的身體,陷入了需要否定「原本的自己」這樣的兩難中。
「──冷靜點…只要一下下就好」
我不停地反覆說給自己聽,堅定自己的決心。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後點開了智慧型手機的錄影功能。臉面向鏡頭。
「人,人家是──」
頭腦、理性,制止著我不要我說出來。但是,我非說出來不可。
「──伊麗莎。人家是伊麗莎白‧亞邦。」
在我說出口的瞬間,頭腦的某處碎裂了。有什麼東西化回碎片,同時又被重塑成綺麗的樣子。
沒來由知道的本名,從嘴巴說了出來。並且承認了這個名字是自己的。光是這點便已足以。
頭腦、身體、意識、思維,全被歡愉所包圍。僅僅因為認為自己是伊麗莎白的緣故!
「匈牙利和美國的混血,來到日本留學」
我已經分不清哪些話是經由自己的意識所說出來的,而又哪些不是了。
完全的同化看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宛若殘渣的自我意識已經無法再主張已化回虛無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
「──求求你了。請讓我,回到原本的身體」
最後只說出了這些。好不容易說出來了。所有的感想還盤旋在腦海之時,錄影便結束了。
我好不容易打好信件,寄了出去。然後便深深地陷入深沉。
隔天早晨,即使是假日,我還是比起以往的時間還要更加晚起。
──有哪裡不太對勁。
為什麼自己沒有睡在床上,又為什麼穿著這種衣服呢──
我思考著一如往常打開手機檢查著信件。打開未讀訊息。
<最後的條件確認達成。我會在以下的時間地點等妳>
我回想起所有的經過。想起昨天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為之愕然。昨天的衝擊使我忘記自我,讓我在前一瞬間毫無疑問地扮演著伊麗莎。
之前的迷茫又再度回歸。約定的時間是今天。幸好距離沒有太遠,現在趕去可能還趕得上。
我急忙洗臉、刷牙、熟練地化起妝。我已經沒時間去辨別哪些是自己的行為意識,哪些又是伊麗莎的習慣了。
時間正一分一秒地迫近,我跑向指定的地點。在林立的大樓中,那裡算是人煙少見的地點。
我喘著氣,身體沉重。我好不容易才壓制了明顯跟以往不同的感覺。勉勉強強趕上了約定的時間。
「是這裡嗎?」
我來到指定的場所,是座老舊的廢大樓。我反覆確認這個地點沒有錯後,進到了內部。
「──嗨,我等妳很久了」
裡面站著一位男性。我明明應該知道他是誰的,現在卻沒有印象。
該問的事情有很多,想問的事情更是數不清。但我先說出來的話兩者都不是。
「你是本來的我嗎」
本來應該是連問都不用問的。但是即使現在那個男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原來如此,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呢」
男子停了一陣子又開始說到。
「妳是根據什麼來推論「本來」的呢。現在的我敢肯定我就是我自己。所以事實就是我本來就是我自己。但是妳不同。妳認為現在的自己原本是別人,而現在的外表是別人的外表。說實話妳現在的樣子就跟神經病或偏執狂一樣」
「──才不是。人家才不是神經病還是偏執狂」
「那有誰可以保證?」
「那個──我自己。還有你」
我滑起手機,點開了昨天的第一封信件。
「你和人家交換了人生。但是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至少人家還沒有完全同意。如果你期望的是完全確定下來的話,那還有事情要完成的吧?」
「原來如此,妳說得對。我承認妳說的話。妳還有──回到我現在身體的機會」「有的話就趕快讓我變回去!」
說真的這已經接近我的極限了。如果不持續灌輸自己原本是眼前的這個男的,現在這個男的原本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的話,就變得連自己也承認自己在否定著自己。
我現在沒有餘裕去調整我說話的語氣。旁邊的人看到我這樣一定會以為我是神經病。有誰會相信身體被交換了這種狂語呢。
「才不要。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就不想要收回」
男子毫不膽怯地回答我。
「開什麼玩笑!」
我順著憤怒想抓住男子。卻被輕易躲開,反藉由我的衝勁,把我壓於牆邊。
「怎麼啦?妳是想要抵抗我?」
我使勁全力想要掙脫。男子的手就好像老虎鉗一樣緊緊束縛著我。
「就讓我問一個問題。妳是誰?如果妳是原本的我的話應該知道的吧?」
「你問我是誰?我就是你──」
話說到這邊止住了。詛咒在我的腦海裡詠唱著,分解著我想說出口的話。
「那你口中的我又是誰?」
「那個。那個是──」
「回答不出來嗎?那我的名字又是?」
我選擇以沉默與低頭做回應。
「不知道嗎?但我也沒有必要告訴妳」
男子訕笑著。而我也只能瞪著眼前的男子看。
「那…對了。我的性別是?」
「是男的──」
「那妳呢?」
「也是男的…」
我的第二個答案就好像精疲力竭的白蟻般失去力道。眼前的男子持續笑著,把手朝我伸過來。
「喔,妳這樣也敢說妳是男的啊」
男子硬是把我身上的風衣給拖了下來。而我身上可被稱作衣服的布料就被男子給搶走了。
「是叫做超小比基尼是吧?男生還能穿這個嗎?」
「要,要你管!而且也說是你要我穿的──」
「我只說了給我穿能夠凸顯自己身體曲線的衣服。可沒有說要這麼裸露喔?而且憑著這個身體,還真敢說自己是個男的啊」
男子大手握住我的胸部。觸感跟昨天自己摸完全不一樣。是爬滿青筋的粗手。
「不,不要──」
我的制止因為另一隻伸到我雙腿之間的手而說到一半。完全稱不稱溫柔,相當的粗暴,打亂了我的節奏。
「不管怎麼看都是女生的身體不是嗎。被我這樣上下其手總該承認了吧。算了,換下一個問題吧」
男子減緩了動作,但手並沒有因此鬆開。傳入腦袋的刺激阻礙著我的思考。
「我又是誰?」
「日,日本人?」
我用著問句回應,這次跟剛才不同,不容我有沉默的空間。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
男子說了什麼。但我沒有聽懂。
「你說什麼?」
「我再說一次。『──────?』」
這次比剛才說得還要緩慢。但我只聽得出聲音的連續,用著無法運轉的腦筋咀嚼著。然後發現了。自己到底怎麼了。
「『妳聽得懂我用日語說話嗎?』這樣──」
「沒錯,妳都沒有聽出來嗎?從一開始到現在──妳寄給我的信都是用英文寫的喔。現在的妳已經聽不懂簡單的日語了。更別說說話了」
我沒辦法反駁,我想用日語回應他才沒這回事,但卻發現自己辦不到。
「那我最後再問妳一次。──妳是誰?」
「人,人家是──」
我已經什麼都不剩了。自己被體無完膚地給否定,被眼前的男子給玩弄在手掌心。我現在只不過是個下流豐滿的外國女生。
「──那我就告訴妳吧。說告訴妳有點語病。妳就好好咀嚼吧──!」
男子停下手用著自己的智慧型手機撥放了影像。──那是我來到這裡之後,唯一有印象的東西。
<人,人家是──>
螢幕上出現的是現在的自己,而且完全不需要時間反應便能知道。
「啊,不,不要」
就連之後的話我也知道。
<──伊麗莎。伊麗莎白‧亞邦。>
到一半我便什麼都聽不見了。不對,應該是被什麼聲音給蓋過了。啊啊,原來是我自己的──慘叫啊。
從我的嘴巴、喉嚨、聲帶發出著和螢幕中相同的女聲。我呼吸停住了。腦海一片空白然後眼前一黑。
最後,與重複撥放著的女子影像,男子、我,重複著相同的話。
「妳是伊麗莎白」
「人家是──伊麗莎」
啊啊,沒錯啊。在我承認的這個瞬間,一片空白的腦海中浮現出諸多的記憶,那一份份都是無可取代的記憶,無法言喻的幸福感圍繞著我。
作為伊麗莎出生之時。作為開始上小學時。高中時交到的朋友。留學時發生的事──已經沒有東西能夠阻止了,這17年來的人生就像跑馬燈在我眼前流過。
頭腦中的某根釘子被拔除,解開了詛咒,之前的決心被趕向了遠方。
自從出生時起,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伊麗莎。這句話盤旋在我的腦海中。而這個事實化為暴力的歡愉充斥著全身。
「人家是伊麗莎白──」
我就像說著夢話不停重複著。歡愉讓身體痙攣,尿液與愛液的混合從雙腿之間低落。
「人家是伊麗莎白──」「人家是伊麗莎白──」
男子早已遠去,留下伊麗莎一人在廢大樓裡。
有一段時間,伊麗莎作為伊麗莎,與記憶中的自己分毫不差地自慰著,隨後意識到太陽開始西下,收拾準備回自己家。
伊麗莎撿起被脫去的風衣,恍惚地聞著上面沾染著的伊麗莎的味道,然後為了誇耀自己是伊麗莎,決定不穿風衣,只穿著超小比基尼近乎裸體地作為伊麗莎跑了出去。
用著伊麗莎的眼睛看世界、用著伊麗莎的耳朵聽聞外界、用著伊麗莎的彼此認知花香、用著伊麗莎的舌頭品嘗食物、用著伊麗莎的肌膚感覺萬物,然後做為伊麗莎而生,作為伊麗莎死去,這就是這個人的人生。
只不過,伊麗莎的腦袋覺得這是幸福的,而伊麗莎的心臟也會為了伊麗莎而運轉直到死亡吧。(完)
現在才發現您的blog,真是太棒了!
回覆刪除請一定要繼續下去!
此外這個作者的第三篇作品也很不錯喔!
第三篇文章也很不錯,也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我最近想偷懶了,過一陣子吧XD
刪除也太好看了~~感謝
回覆刪除好看 謝謝翻譯
回覆刪除期待之後有機會能看到似乎很不錯的第三篇XD